东江窑村抗日自卫战：日军打三百多炮仍不能进村

　　东江窑村部分抗战者合影　　翻拍资料图片

　　张玉宾说，这三块碑记录的是东江窑村最难忘的一段历史。

　　□记者张晓东文图

　　引子

　　六月的东江窑村，烈日晒着黄土地。村头的小学里，书声琅琅。课间操时，戴着红领巾的学生们在树荫底下嬉戏、乘凉。村里的孩子们享受着和平、求知和快乐的时光，对于那场76年前发生在村里的战斗，孩子们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我知道，我知道，我爷爷就打过那场仗，杀了好几个鬼子呢！”一名小学生大声喊。“叔叔，我家人也打过鬼子！”另一名同学抢着说。

　　“孩子们的话未必是真的，不过东江窑村的抗日自卫战，学生们都知道，那也是我们学校的爱国教育课程之一，每年都会请村里的老人来给孩子们讲那场战斗。”东江窑村小学的徐老师说，学生们多少都知道那段历史，都感到挺自豪的，“所以都喜欢夸耀自己家也有一段抗日历史”。

　　在东江窑村村委会门口，立着三块石碑，记录了这里当年抗日的辉煌。三块石碑是1951年当地群众自发立的，中间那块碑额刻着“雄风义气”四个大字，碑文为“东江窑村革命烈士英勇纪念碑”。左右两块石碑的碑额分别为“名震汤东”和“革命光荣”。由于风化，两块石碑上的文字已经很难辨别。“很可惜，这几块纪念碑没有保存好，将来得找找专家，看有办法修复没，实在不行，得加强保护。”东江窑村村支书张玉宾说，这三块石碑记录下的是一段永远不会忘记的历史，也是东江窑村的一种精神。

　　居高临下打退日军首次进攻

　　1939年5月16日，望着仓皇逃离的伪军，村民们一阵欢呼，但很快就传来了日军报复的消息。

　　东江窑村人没有慌乱。傅德顺立刻派人挨家挨户通知：凡是青壮年，有枪的带枪，没枪的携带红缨枪、大刀、棍棒，赶紧到村中心集合。

　　“当时我看见大人们都忙来忙去，大哥张永安和二哥张永祥都忙着整理枪，也不知道出啥事了。”张永和回忆说，大哥临出门，叮嘱了一句“别乱跑”，然后背着枪和二哥就走了，“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都参加了战斗”。

　　120多名青年集中后，推选傅德顺和傅纯为战斗总指挥。“为啥要推选傅纯呢？因为他靠枪——就是枪法好，他和傅学恕、傅德平是村里枪法最好的。”张玉宾解释说。

　　自卫队一方面派傅凌云等人外出求援，一方面安排防守：敌人是从西北方向来的，西边和北边就重点做了安排。同时，村里所有的手榴弹都拿了出来，统一分配使用。战斗前，傅纯再三交代：“子弹有限，要少放空枪，不管哪里有了牺牲者，都要隐蔽不能声张。”

　　下午两点多，日军对东江窑村进行合围，随即展开进攻。

　　对于这个豫北小村子，日本人并没有放在眼里，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日军骑兵展开冲锋，步兵随后往村里冲。

　　“老百姓是很有智慧的，自卫队员们都藏在高平房（指两层以上的房子）上，居高临下，看得很清楚，打得也很准。”张永和说，由于村里枪少，并不能阻止日军的冲锋，鬼子很快就冲到村前，这时，自卫队员们趁着鬼子逼近，手榴弹“嗖嗖嗖”扔出去，猝不及防的鬼子瞬间被轰倒一片，狼狈不堪地撤出了战斗。

　　日军的第一次进攻以失败告终。

　　战至天黑鬼子始终未能攻进村

　　下午3时许，附近好几个村的村民武装100多人赶来增援。看到援军，自卫队想出村进行反攻，把敌人彻底打退。但就在此时，日军改变了战术，20多门迫击炮同时开火，村里到处硝烟弥漫，枪炮声震耳欲聋。张永和回忆说，他和家人躲在红薯窖里，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鬼子的大炮太厉害。

　　敌人的炮火几乎将村里所有的高平房削平。自卫队员们只好从房顶下来，凭着墙壁、房屋向敌人射击。敌人在炮火的掩护下，开始了再一次强攻。队员们集中火力向敌人猛烈射击。

　　战斗十分激烈，枪炮声连成一片，为防止被炮弹崩起的石块、土块和弹片击中，参战队员就戴上篮子、箩筐当钢盔，坚守阵地。在战斗中，傅纯、傅学恕、傅德平这些枪法好的人，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

　　傅纯是艺高人胆大，他枪法好，一边打，一边向敌人喊话。鬼子的膏药旗刚立在村头，他一枪将旗杆打断，高喊：“你再把旗杆立在那里，看你傅老爷的枪法如何！”旗杆再立起来，又被一枪打断了。傅纯瞄准一个逃跑的伪军，一枪将他的帽子打飞高喊：“帽子丢了，戴上帽子再跑吧！”十几个伪军吓得扭头就跑，任凭鬼子连打带骂就是不敢冲锋。

　　傅学恕在村东北角阻击敌人，打得十分顽强。他看见日军架着机枪朝村里射击，立即向敌人射击。鬼子的机枪手发现了他，子弹雨点般扫过来。有几枚炮弹先后在离他五六米远的地方爆炸，扬起的尘土差点把他埋住。傅德平把守的村西口，战斗最激烈，他机智勇敢，枪法也很准，打得敌人不能前进一步。在他们的带领下，自卫队多次打退日军的进攻。一直打到天黑，敌人也没能攻进东江窑村。

　　恼羞成怒敌寇放火烧村子

　　晚上9时许，自卫队组织村民向外村转移，自卫队员继续在村里防守。

　　日军发现后，再度炮击东江窑村。“据参战的队员回忆，这一次炮击比以往更为激烈，炮火照亮了天空，村里到处都在爆炸。”张玉宾说，晚上12时许，自卫队员极度疲劳，而且弹药不足，主动撤出了战场。

　　第二天天亮后，日伪军进入东江窑村，发现村中空无一人，恼羞成怒的敌人就抢掠财物，放火烧村。

　　“东江窑村抗日自卫战打死日伪军7人，打伤30来人。据附近群众说，日伪军的尸体是用两辆马车拉走的。对于一个村庄抗日战斗来说，能取得这样的战果是很了不起的。”汤阴县党史办副主任李桂萤说，在战斗中，东江窑村只有7名村民被日军炮弹炸死，参战队员只有一人负伤，无人阵亡，这不能不说是个小小的奇迹。

　　东江窑村抗日自卫战，极大地鼓舞了汤阴人民抗战的信心，沉重地打击了日伪军的士气。战斗结束后，汤阴很多村庄都张贴标语，宣传东江窑村抗战的英雄壮举。伪县长刘龙光沮丧地说：“打安阳‘皇军’才打了三十多炮，东江窑一个小村庄，竟打了三百多炮，还不能进村。”

　　东江窑村抗日自卫战的胜利，受到了中共冀鲁豫边区的重视，随后派人和傅凌云接上头，先后派马冠群、石侠风、朱天德等同志来到汤浚地区开展工作，以东江窑村为基地，发展党组织，壮大抗日力量，汤浚地区的抗日局面在党的直接领导下，面貌很快焕然一新。

　　“更难得的一点是什么？我觉得是村里人的那种精神！”张玉宾说，日军恼羞成怒，放火烧村，300多间房屋被毁，等村民重返家园时，几乎找不到一间可以遮风避雨的房屋，但村民没有因为遭到重大生命和财产损失产生消极、埋怨情绪，都为抵抗日军的英雄行为感到光荣和自豪，因为在他们看来，不当亡国奴是人的底线，抗日救亡是每一个人的责任。正如《东江窑村革命烈士英勇纪念碑》碑文中宣告的那样：“……战争极为庄严壮烈，显示了轩辕子孙刚毅不屈、英勇果敢的民族气魄，挫败了敌寇凶焰，鼓舞并坚定了汤阴人民抗日之胜利信心……”

　　本文参考了汤阴县党史办编纂的《中共汤阴县历史》、《汤阴党史春秋》等资料，特此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