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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岁村民77年做噩梦 梦中有人喊“来鬼子了快跑”

  • 来源: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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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6-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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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胜利后,刘龙云记叙的日军在村子里“扫荡”的日记。

刘龙云

刘雪姿

  至今,88岁的刘雪姿还会梦到自己被日本兵追赶的情形,尽管从未见过真正的“日本鬼子”。

  刘雪姿是潍坊市东耿安村村民,当年的“扫荡”给刘雪姿内心留下了永久性的“烙印”。这样的事情,每一个经历过那段特殊时期的人,恐怕都不会陌生。

  文/片 本报深度记者

  刘志浩 寇润涛     

  心理阴影

  梦中,11岁的刘雪姿听到村里到处喊“来鬼子了,快跑啊!”她就跟着母亲往外面的野地里跑,跑着跑着,手里拿的探路的棍子不见了,眼前的路也越来越崎岖,最终无路可逃,后面的脚步和喊叫声却越来越近,“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下惊醒了。”

  这个梦源于1938年春的一次真实经历。在那个“白天暖和,晚上冻得慌”的日子,有一天,村里的破锣忽然响起,“鬼子要来扫荡了”的传言四起,全村人手忙脚乱地跑,最终到了几里外的一个叫做“黄山子”的大沟,躲了起来。

  那时,潍坊地区刚刚沦陷不久,村民中真正见过日本人的其实没几个,但如同中国当时无数个村子一样,近代以来的战乱,早就让人们养成了一个“习惯”:不管来的是兵是匪,就是一个字:跑。

  这并非没有依据:日本入侵期间,当地一些村子怀有侥幸心理或因身体原因跑不动的老人,被杀害的消息并不鲜见。

  慌乱无法给几个人准备充足衣物的时间。春寒料峭,早晚温差很大,所幸,刘雪姿的一个本家堂哥临出门前从炕上拽了一条被子。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全家老小十几口人围坐在一起,用仅有的这条被子勉强盖住每个人的脚,即便如此,大家依然都被冻得哆哆嗦嗦。

  那里原本是一大片坟茔子,刘雪姿记得,饥饿加上严寒,晚上很是难过。半夜时分,她忽然看到茔子里不知从什么地方飘出点点萤火,这让年幼的她惊恐不已,一度怀疑是“皮胡子”要来抓自己了。

  现在,刘雪姿已经可以心情放松地认定那就是“磷火”了,可当时的她,不止一次从母亲嘴里听到过“皮胡子抓小孩”的可怕故事,并被告知晚上不要出门乱跑,不然会被“皮胡子”抓走。

  “皮胡子”是什么?刘雪姿不知道,在她的记忆里,早已种下一个可怕的意象:黑,模糊,吓人。

  当然,那晚黄山子大沟里的“皮胡子”很快就消失不见,这才让刘雪姿稍稍安了心,慢慢睡去,但自此却留下了噩梦的种子。

  最近一次梦见“鬼子来”,是去年的某个清晨,被吓醒的刘雪姿忙不迭地把这个梦讲给自己所在的老年院的另一些老人听,“他们都说,不就做个梦吗?”

  但随着年岁增长,刘雪姿梦到年轻时的这段经历的频率越来越高。

  当时,这个家境贫寒的孩子,还曾因为给弟弟看病还账,到镇上一个医生家里做了半年工,后来遇到兵变,才悄悄跑了回来。所有这些经历,都成了她梦的一部分。

  刘雪姿将出现这样的梦归因于“老了”,老年人回忆年轻时的事情,这再正常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抓鸡带来的威慑

  1938年春天的那次经历,并不是刘雪姿第一次经历日本人的“扫荡”,在她印象里,最早一次“扫荡”是在当年的大年三十晚,查历书可知,那天是1月30日。

  “七七事变”后,这个位于鲁中地区的小村子,很快感受到战争的气氛。史载,1938年1月3日,国民党山东地八区专员兼游击司令厉文礼率部撤离潍县,7天后,凛冽寒风中,日本人开进了潍县县城。20天后,距离潍县县城30里开外的东耿安村附近,便出现了日军的据点。

  在刘雪姿堂弟刘龙云的印象里,最近的炮楼,是在本村东北方向4里外的大柳树镇,东耿安人感受到的日军的直接威胁,就来自这里。

  严格来说,东耿安人第一次遇到的这次威胁,算不上“扫荡”,至多算是骚扰,因为当天并没有出现一个日本人。刘雪姿记得,那天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村东边一个站岗的忽然到村里传话说,日本人要来抓鸡了。

  这个日子老人至今仍记得很清楚,因为对于以前的小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比过年更让人印象深刻的了,“就是过年的头一天,腊月三十。”

  随后,村子里的鸡开始“咯咯”乱叫。刘雪姿后来才知道,当天日本人没有来,甚至伪军也没来,前来抓鸡的只是大柳树的几个普通的老百姓,“说是过年了,要给当兵的送几只鸡吃。”

  东耿安村人显然没有太多选择,一旦不配合惹恼了那些日本人,村子里损失的可就不是几只鸡那么简单的事了,情愿献上几只鸡,也不愿惹来日本人来杀人放火。

  那次抓了村里多少鸡,刘雪姿已经记不清楚。她只知道,经过一个“鸡飞狗跳”的下午,自家一个下了几年蛋的老母鸡以及一只会打鸣的小公鸡,都被强行带走了。离开村子时,那些人背上一捆捆不断挣扎的鸡,留在了她的印象里。

  本该充满喜庆气氛的一个大年三十,就这样被搅和了。东耿安村人感受到的威胁,并没有随着抓鸡人的离去而有丝毫减弱,当晚,匆匆吃完年夜饭后,大人们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小孩子则无一例外地睡在土炕前的屋地上。

  “就怕从窗户里打进来子弹。”5月14日,在跟我们交谈时,老人用食指和拇指围了个小圈圈,意思是子弹就这么点。

  为了这个小小的“点”,东耿安人一夜未眠。

  既欢喜,又害怕

  事实上,无论是那两次还是之后日本人统治这片区域的7年间,刘雪姿始终没见过真正的“鬼子”,她曾在村中私塾上学堂弟的刘龙云,则有着不一样的经历,不过他见过的最早的“鬼子”,也不是真人。

  从东耿安村到邓家庄,10多里的上学路上,至今留在84岁刘龙云印象里的,是每个村口道路旁的一幅幅“仁丹”广告。

  如同现在年轻人嚼的口香糖,民国时期,日本生产的一种以清暑开窍、辟秽排浊为主要功效的叫做“仁丹”的小红药丸,在我国风靡一时。这种老少咸宜的小药丸,以其物美价廉而广受欢迎,以至连偏远如昌潍地区的这些小村子,都留下了印记。

  对于广告牌上看上去很像日本军人的大胡子人头,刘龙云并没有多少好感。他不止一次听大人说过大胡子的秘密:左边胡子朝下,左边的路不通;右边胡子朝下,右边路不通。两边胡子都朝下耷拉,这条路是死路。相反,两边胡子都朝上翘着,说明这条路畅通无阻。

  “哪条路能走,哪条路不能走,一看就知道。”刘龙云说,“七七事变”前几年,各个村子就已经出现了这些“大胡子”,“是由一些戴着小‘军人帽’的人画的。”

  不过,刘龙云并未亲眼看到日本军队是否按照“胡子”的指示行事,在日本人扫荡的多数时候,他都是跟着村里人一起跑出去。

  当然也有跑不掉的时候,日本人的一些扫荡——据他说那时有一种“文明”说法叫“视察”——有时候还需要老百姓“夹道”迎接,以示“亲民”,这样的活就落在村里刘龙云这些十来岁的男孩子身上。

  “那就是上头派下来的任务,谁敢不去?”几十年后再回忆,刘龙云的语气中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恐慌。

  每次都是由村中一位60来岁的老者带着,刘龙云和其他小伙伴肩上扛着一个小木棍,排成一队到了村口,惴惴不安的心情,即便连日本人发的糖果也难以抵消。

  至今刘龙云仍记得,自己接过那几块糖时候的心情:既欢喜,又害怕。如果将战争的大背景剥离开来,这样的场景应该很温馨:温暖的阳光下,一个满脸微笑的年轻男人,很友善地摸着一个孩子的头,并递过来一块纸包的糖块,小孩子则欢欢喜喜地接过糖来,焦急地剥开,塞到嘴里,随即欢呼着扭头跑去……

  但事实残酷。尽管年纪小,刘龙云却知道,眼前的这些穿着土黄色军服,扛着枪,有的还跟村口仁丹广告上人物颇有几分相像的人的到来,并不是只给自己几块糖那么简单。

  他知道,今天一脸微笑的他们,明天就有可能变成凶神恶煞的杀人凶手。

  “很多小孩都拿着高粱秸,粉笔把这个图涂了。”刘龙云说,不过,很快这些“神秘”的图画又会被恢复。

  精神上的“扫荡”

  除了随时可能来到的“扫荡”,刘龙云和刘雪姿还面临着另一种无形的“精神上的扫荡”:按照日本人的要求,当时必须学习日本课本。

  日本人来到东耿安村时,刘龙云6岁,刚刚上的半年学也不得不因为战争而中断,直到两年以后,他才又上了私塾。刘龙云记得,当时他们学的课本有三套,一套日本人编的,叫新民课本;一套国民党编的,叫国民课本;还有一套是传统的《论语》、《古文观止》之类。平时学习的是最后一套课本,前两种只是“摆设”,但日本人对学习的督查之严,还是给刘龙云留下深刻印象。

  当时这些课本都是由县里的伪政权统一发放,由每个庄的“庄长”过去领取,然后发给学校的孩子们。

  孩子们对以“大东亚共荣”、“解放亚洲”之类内容为主的“新民课本”,并没有多大兴趣,但日本人隔三差五的检查,却又让他们不得不学。

  每次日本人来到东耿安村的课堂,气氛都会变得很紧张。他们会直接让这里的学生站起来背一些内容,如果背不出来,就要受惩罚。

  更紧张的是老师,有一次,日本人抽查时,一个同学背得不大好,刘龙云看到旁边的老师被吓得“哆哆嗦嗦”。

  在刘雪姿的印象中,每年暑假,学校老师都要被召集起来集中培训。

  根据长期关注日伪时期教育的学者钟春翔的研究,从1939年起,日伪举办暑期教员讲习班,在济南、德州、登州、潍坊、烟台(1942年后潍坊、烟台改为益都、曲阜)等地,每年举办一届小学教员暑期讲习班,一区一班,每班学员一般50名……“凡被日军视为‘不轨’的教员,即遭逮捕。”

  培训的结果,到了刘雪姿他们这里,就变成了一句一句的日语,至今老人还记得“啊矣啊奥吆”(音),不过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当时潍坊地区除了日本军队外,国民党山东第八区行政督察专员公署专员兼保安司令张天佐率领的一支抗战队伍,也在此处活动,而且声势不小,但对教育的重视,显然不及那些入侵者们。

  那些带有奴化教育色彩的课本,显然比不上事实更有说服力:当时,即便连身为小孩子的刘龙云都知道,日本鬼子最喜欢“花姑娘子”,村里如刘雪姿一样的女孩子,根本不敢和日本人打照面。发生在本村及邻村的一些强奸及杀害事件,则一次又一次加深了这种仇恨。

  这样明里暗里的“扫荡”生活,刘学姿和刘龙云过了7年。1945年,在刘龙云以全县第33名的成绩考上高小的时候,好消息传来,“鬼子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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