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皇帝曾大阅兵:10万步骑兵列阵 500艘巨型楼船

　　图一

　　图二

　　图三

　　图一：红山复建的大壮观阁

　　图二：前湖资料图片

　　图三：九华山太平门登山口

　　最近一则《中国地名“悲催”演变》的帖子，在微博、微信朋友圈中热转。文中列举了国内几座城市古今地名的对比，如驻马店曾叫“汝南”、枣庄曾叫“兰陵”、新乡曾叫“牧野”……网友一致认为，对比古地名，现在的真是“土掉渣”！

　　在古都南京，也不乏地名越改越“土”的现象。比如今天动物园所在的红山，从六朝到清代，一直叫“大壮观山”。如果你发现哪个地名曾经改动，有一段曲折的故事，也可以与本报联系，邮箱：1070793637@qq.com。

　　扬子晚报记者 张可

　　被网友吐槽的地名演变

　　驻马店（河南）——汝南

　　临沂（山东）——琅琊

　　包头（内蒙古）——九原

　　枣庄（山东）——兰陵

　　仙桃（湖北）——沔阳

　　石家庄（河北）——常山

　　合肥（安徽）——庐州

　　黄山市（安徽）——徽州

　　常熟（江苏）——琴川

　　红山

　　曾用名：大壮观山

　　以山土颜色命名掩盖了辉煌历史

　　今天和燕路、红山路、十字街、黄家圩的合围区域，就是红山。对比它的“曾用名”，现在的名字可以说一无文气，二无辨识度。翻开地图，全国“红山”的地名数以千计，仅在南京六合就还有一处同名的“红山”。若非1998年玄武湖动物园迁到红山，这座小山可能更加寂寂无名。

　　其实红山是“有来历的”。1500多年前的六朝时代，它叫“大壮观山”。史载，公元579年八月初八，陈宣帝陈顼举行阅兵，这位国家最高统治者登上大壮观山，在刚修好的大壮观阁中，坐北朝南，观看玄武湖上10万步骑兵列阵。与此同时，在他身后的长江上，500艘巨型楼船从今天六合瓜埠镇出航，横江操练。此次水陆军演也是数百年六朝中最后一件盛事，3年后陈顼去世，著名昏君陈叔宝即位，亡国进入倒计时。

　　所谓“壮观”不光指陈朝的军威，还可能指当时比今天大三倍的玄武湖。史载，北宋时改革家王安石曾主政南京，他决定抽光玄武湖的水，全部改为耕地。到了元代，南京城内供水发生困难，地方官员这才恢复了玄武湖，但面积仅剩下原先的三分之一，也就是今天我们看到的玄武湖。由于明代前的南京，紫金山的余脉“九华山——鸡鸣寺——鼓楼——五台山——清凉山”一线是延绵的山岗，因此玄武湖消失的四分之三，只可能在现今湖面的基础上，向东向西延伸，或向北淹没在今天南京站区域，直抵红山脚下。

　　其实“大壮观山”这个名字一直到100多年前的清代还在使用。民国时人们注意到山土泛红，发现了赤铁矿，这才渐渐改口，把文绉绉的名字换成直白的“红山”，同时也掩盖了它光辉的历史。南京出版社《南京地名大全》一书中指出，1948年，“红山”已经成为正式名称，出现在《南京街道详图》中了。

　　2004年，红山在最高点复建了陈顼观看阅兵式的大壮观阁，以纪念这座山所见证的六朝余晖。

　　九华山

　　曾用名：覆舟山

　　这座山如一艘倾覆、倒置的船舶

　　九华山因有供奉玄奘舍利的玄奘塔而享誉中外，而九华山隧道也是南京城东快速路系统的咽喉、不少城北居民每日出行的必经之地，南京人对“九华山”这个名字很熟悉。但略显尴尬的是，外地游客对“九华山”也不陌生，因为连南京的在内，全国至少有9座名山叫“九华山”，最著名的是位列中国佛教四大名山的安徽池州九华山，而离南京最近的马鞍山居然也有九华山。

　　其实南京九华山有自己的名字，一个放之全国独一无二的名字——覆舟山。所谓覆舟，讲的是这座山的轮廓，如同玄武湖畔一艘倾覆、倒置的船舶。《南京地名大全》指出，这个名字早在春秋时期就已经出现了。覆舟山是紫金山在南京城内的第一段余脉，仅60多米高，却是一座历史名山。东晋末年，刘裕在覆舟山奇袭篡位自立的桓玄，收复南京，使东晋政权延长了20多年，也为日后自己代晋建宋打下了基础。此外，东晋的皇家陵园“东陵”也在覆舟山附近。从东周到清末漫长的两千多年，虽然曾有“玄武山”、“龙舟山”等别称，但“覆舟山”始终是这座山的官方名字。所以很多重要史料、典籍中都提到“覆舟山”。

　　问题还是出在民国。根据《南京地名大全》记载，1936年的《新南京实测详图》中，覆舟山被标记为“卢公山”，此时山南建了一座“小九华寺”，寺院的西南方有条巷子叫“九华山巷”。但在1948年出版的《南京街道详图》上，“卢公山”三字不见了，直接变成了“九华山”，其原因不详。这个名字在建国后也没有再改变，一直使用到今天。

　　“九华”就是“九朵莲花”的意思。在全国众多九华山中，给池州九华山起名字的人是李白，故而“九华”二字名声大噪。民国时覆舟山上又建了小九华寺，中国历来有以山中寺庙的名字，来给山命名的惯例（比如摄山因栖霞寺改名栖霞山）。“流行元素”与语言习惯联合的作用下，“覆舟山”被淡忘，或许并不应归咎制图员张冠李戴，而是南京人自己的选择。

　　前湖

　　曾用名：燕雀湖

　　明朝前面积远超莫愁湖

　　虽然“燕雀”不知鸿鹄之志，但也比一个表示方位的“前”字更生动。今天紫金山脚下的前湖，曾用名是“燕雀湖”，明代前它的面积仅次于玄武湖，远超莫愁湖，是南京主城的第二大湖。为何只剩现在的山中一隅？

　　朱元璋定都南京，要为皇宫选址，当时的南京城规模沿袭南唐首都金陵府城，但刘基等参照星相学，把天上的星座位置照搬到人间，为南京重新划分格局，不仅城墙范围扩大，而皇宫正好在处在广阔无垠的燕雀湖中。朱元璋决心战胜自然，动员几十万民工，把从城西南的三座小山上取土填湖，湖几乎被填满了，山也被挖平了。三山街周围没有山就是这个原因。近年来明故宫遗址考古发现了地层下有大量淤泥，也证实这个故事不是传说而是历史。

　　回到地名上来，“燕雀”与“前”其实是同一个意思，都表示方向——“南”。玄武湖与燕雀湖分别位于紫金山的南北。在古代，四方各有一种神兽作为象征，“玄武”（即被蛇缠绕的巨龟）代表北方，神鸟“朱雀”代表南方，而燕雀就是朱雀。中国传统的定位系统为“坐北朝南”，前就是指南方。

　　■ 也有古不如今的

　　紫金山、玄武湖的曾用名都很“黯淡”

　　有今不如古的，自然也有古不如今的，南京几处标志性的名胜都是如此。相对于现在使用的名字，曾用名远不能体现它们在南京人心中的地位。

　　蒋山 看到这两个字，不明就里的人或许会认为这是郊外某座无关紧要的小山岗，其实这指的是南京第一地标——紫金山。形容南京最常用的“龙盘虎踞”，其中“龙盘”指的就是紫金山，其地位可见一斑。远在东周时，紫金山就有了名字，叫“金陵山”，南京的别称“金陵”也由此而来；秦汉时，改名“钟山”，这个名字也使用至今。东汉时，秣陵县尉蒋子文在山上追击盗贼时殉职。三国时，民间传言蒋子文“屡屡显灵”，孙权就顺水推舟在山上建祠祭祀蒋子文，并把钟山改名为蒋山。“蒋山”一共使用了100多年，到东晋时，人们发现山上裸露的紫红色页岩反射的自然光，如紫金色的云雾在山顶环绕，“紫金山”的名字就逐渐叫开了。明代因山中有明孝陵，紫荆山又一度被叫“神烈山”。不过今天，行政命令强制改的名字都被抛弃，紫金山或钟山成为使用最多的名字。

　　后湖 从任何角度比较，都不如“玄武湖”响亮，而且与圆明园后湖、武汉黄陂的后湖重名。与“燕雀湖——前湖”的关系一样，“后”的意思是指紫金山之北。“玄武湖”正式出现在南朝刘宋公元446年，先秦时，玄武湖最早的名字叫“桑泊”，这个名字如使用至今，还容易与法国作家莫泊桑混淆，其他曾用名还有北湖、秣陵湖、蒋陵湖等。

　　石子岗 雨花台在三国时期的名字，因为山岗上盛产一种特殊的石子——五彩鹅卵石而得名。南朝萧梁时期，高僧云光法师在山岗上设坛讲经，感动上天，花瓣如雨水般落下，因而有了雨花台这个名字，五彩鹅卵石也被称为“雨花石”。从文学美感上，“雨花台”更胜一筹，还能让人联想到陶渊明《桃花源记》中的“芳草鲜美，落英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