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琛谈"留学"苦与乐：以前我以为排球就是扣球

　　经过漫长的低迷期，王琛在意甲第22轮与马切拉塔的比赛中获得出场机会，并得到4分。与赛季之初的惊艳表现相比，这并不是一个好看的数字。但在王琛看来，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成长，在短暂的上场时间中，每一分都得扎扎实实。王琛近日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谈起了最近三个月的生活，回顾自己如何走出低迷期痛苦的时刻。

　　文化

　　其实大家不是欺负我，他们习惯于当面说出队友哪里做得不好，很直接。

　　在意甲的新鲜期，王琛的日子一帆风顺。从第一场的1分、第二场3分到第三场得到全队最高分，上来就一鸣惊人。队友们也在暗中讨论这个中国小伙子，同位置的古巴球员更是和他较上了劲。

　　看似惊艳的开始，紧随而来的却是让王琛感痛苦无比的低迷期。事后说起，依然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一丝落寞。“我刚去队伍的时候，和北京队在斯洛文尼亚打完交流赛，状态非常好，那时候训练一发球，队友们都把我当神一样看，这个中国人这么厉害。”其实不论是训练中还是比赛，王琛都拿出在北京队的尽头，谦虚努力，迅速融入大家。

　　但日子却不似想象中的顺利，第一个让王琛难受的就是中西差距，“刚开始真的不能适应，你还打着球呢，就有队友说我这里打得不好那里不对，自己一下就蒙了，不知道怎么办了。”队友当面的“责难”让王琛苦恼了好一阵子，后来他发现这就是西方人的表达方式。“其实大家不是欺负我，他们习惯于当面说出问题，很直接。”想到以往北京队外援温特斯经常会在训练中指出大家的错误，王琛慢慢释然，也逐渐学会习惯中西方不同的表达方式。

　　竞争

　　痛苦是一个必需的过程，我能做的就是放平心态，动脑子看别人怎么打球。

　　这些只是训练中的小差距，他内心最深刻的郁闷是彻底沦为“板凳球员”。从第四场开始，他几乎没有获得上场的机会。对于一个职业运动员来讲，没有什么比“没球打”更痛苦的事情，无论王琛在训练场上如何努力地表现自己，教练总是看不到。

　　甚至在他主动表达上场意愿后，教练依然不为所动。“那时候我太痛苦，心里太难受了，每天拼命使劲地训练，怎么就得不到认可呢？我甚至观察外国运动员，看他们训练时候到底是兴奋还是平淡，甚至希望能学着像他们一样表现。”在王琛的记忆中，那段时间犹如一个黑洞，吸走了他的信心，也让他第一次感到迷茫。“我的职业生涯从来都没有那样的时候。每天训练后，我回到屋子里就开始发呆，想自己怎么了。为了开导自己，还看很多心理学的书籍。”

　　从表现上看，对比同位置的古巴人，王琛的得分能力毫不逊色。为什么教练始终不给自己机会？王琛开始冷静下来，双方第一个问题就是语言，由于队中的翻译是个印度人，所以交流并不通畅。“他的中文水平就相当于我的英文水平，所以和教练沟通很难，这次最大的问题就是吃了语言的亏。”意识到这一切后，王琛开始不再纠结上场的问题，而是踏踏实实地训练，观察别人的打法，研究比赛录像。“痛苦是一个必需的过程，但进步是自己的，我必须要学着成长。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平心态，动脑子看别人怎么打球。”

　　技术

　　面对三人拦网，这里要求是通过战术调整，用很多技术方法打，而不是发力。

　　在国内的职业生涯顺风顺水，但王琛从来就不是一个短视的人。尽管有过诸多的抱怨和不甘，但他并没有止步不前，相反更加努力。“我很庆幸自己在一个能够忍辱负重的年纪来到国外，能够承担一些东西。我出来锻炼和收获都是我自己的，无论别人评价如何，我都必须努力。”

　　不能出场，但在将近三个月的时间，王琛默默地努力，“其实有过那样的想法，放着中国好好的生活不过，来这里受苦，但我还是需要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对于从小下国际象棋的王琛来说，他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爱动脑子”。从一开始观察队友训练，到后来总结自己的东西。慢慢地，王琛真正找到欧洲比赛和训练的节奏，也切身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有很多东西是在国内没有感受到的，就说我们以前和上海争冠，大家水平差不多，其实最终拼得不是发力，而是谁能够打得巧一点。”

　　在意大利，王琛学会了另一种打法，面对强攻拦网，不使劲也能得分；面对三人拦网，第一个思路并不是硬碰硬，而是改变比赛的节奏。“在这里我意识到，不是使劲就能打上球、就能得分，更重要的是掌握一个比赛的节奏。比如，面对三人拦网，在国内肯定想要怎么扣死，但这里就是要求你通过战术调整，用很多技术方法打，而不是发力。”

　　在王琛看来，欧洲排球更强调技术的打法。“和我们国内理念是非常不同的东西，以前我以为排球就是扣球，但现在我发现每个环节都很重要。”思路的改变也让王琛在打法上也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一次，王琛的爸爸在观看儿子的比赛路线中发现了变化。“我爸爸看我比赛录像，问我你怎么没有原来跳得那么凶猛了？”听到爸爸的问题，王琛很高兴，因为他知道自己发生了改变。“其实不是每次都要跳3.50米才能扣球得分。只是需要一个技巧，这是个很奥妙的东西，一定要动脑子，而不是死发力。”

　　未来

　　光训练不打比赛很难掌控，所以下赛季我希望可以找一个能打球的俱乐部。

　　意识到自己真正完成质的飞跃，还要说对阵马切拉塔的比赛。在结束采访之后，王琛特别强调了这场比赛，他认为自己的进步完全体现在这场对决中。“国内和国外的节奏很不同，国内不可能要求你上场就得分，但国外就是上场你就要得分，我在场边呆了那么久，还是上场就抓住机会，说明我训练没有白费。”

　　与国内相比，欧洲的拦网强度很大，马切拉塔拦网则是强队中的强队，能够突破对手的防线，除了扎实的进步，没有更多的原因。“对方是一个拦网强队，以往的自己肯定打不出这样的球，但现在可以了。”

　　4月5日，王琛将结束意甲的征程回国，俱乐部对他提出了挽留，并提出更换教练的条件。但王琛希望自己能够换个环境，“我希望自己能找到一个可以打球的俱乐部，现在已经知道怎么和队里交往，怎么和教练沟通，如果光训练不打比赛很难掌控，所以下赛季希望能够找一个能打球的俱乐部。”

　　北京队主教练李牧也支持王琛的想法，他希望弟子下个赛季继续在海外打球。“对他来说第一个赛季非常艰难，但很锻炼人，我们和俱乐部都希望他能继续在外面打球。”

　　第一年的留洋岁月，注定苦多甜少，但王琛收获了很多东西，除了明白现实和设想的差距，还有更独立的自己。而在王琛看来，自己最希望让大家看到的是，“王琛成长了”。

　　晨报记者 李昕/文